2010年8月17日,在一次交通意外中,我失去了聆聽和說話的權利。
意外當天,下午三時,我帶上耳筒在回家的途中,過馬路時被一輛車撞倒,
然後發生的事,在我記憶中變得斷斷續續,圍觀的人、白色的車、
藍色的天空,和可能是一輩子最後聽到的一首歌。
2010年8月18日,手術過後,我在早上醒來。張開眼睛,腦袋迷迷糊糊,我在那?
我看到我的家人,爸媽和家姐,他們嘴巴在動,為什麼沒有聲音?很安靜,太安靜了。
從沒有想像過這樣的事情,會發生在我的身上,我聾了嗎?
腦海閃過一直以來我憧憬的人生,和現在,我將來的人生,一個聽不到聲音的人生。
媽媽把我抱著,抱得很緊很緊。過了一會兒,我張開嘴巴,試著發出聲音,
但一直以來簡單的事情,變得不再簡單,沒有聲音,一種令人害怕的安靜。
有一位醫生走進來,幫我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,然後把一張紙交給我,
所有人都沉默下來,沒人敢發出聲音,還是只有我的世界是安靜的?
紙上寫著:
「很抱歉,交通意外令你的聽覺中樞受損,短期內將會有弱聽或聽障的問題,但將來可以......」
我感到自己再一次昏迷......
我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,十七歲、中學六年級、成績一般、沒有交往的對象,
亦未試過談戀愛、喜愛的科目是音樂。
從小學習鋼琴,在別人眼中是一位有天份的乖乖牌,但我其實很討厭這種期待,
父母親的期待,鋼琴老師的期待,親戚朋友的期待,這份期待慢慢變成一份愈來愈大的壓力。
如果有一天,我告訴其他人,我要放棄鋼琴,而去學電結他,我相信所有人都會以為我瘋了。
我完全可以預料到大家會說的話,例如「學了那麼久才到八級,現在放棄真是十分浪費。」,
「你知道12年的費用是多少嗎?」,他們從來沒有明白我所想的是什麼,
我想要的是什麼,他們明白我有多痛苦嗎?只是不停強加他們的美好在我身上,我想走自己的路。
在十五歲那年,我開始自學結他,沒有上鋼琴課,亦因此和父母親的關係,不再和以前一樣親近。
只有家姐明白我。她今年21歲,念大學三年級,和我不同,她是革命軍,
在十六歲第一次起義,離家出走,爭取的是解除門禁,我們家的門禁是晚上八時正,
只要一超過,就禁足一個月,這是我爸定的鐵則。
2010年8月21日,下午,我出院了,離開那座白色的建築物時,
我的左手和脖子都部固定在繃帶,和其他我不了解的東西上。諷刺的是,
我耳朵的部份完整無缺,街上的路人只看到我受傷了,卻沒有人知道我的世界有多寧靜和寂寞。
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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